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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农忙(第1页)

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日子在老张家忙碌的采集药草时悄然溜走,很快到了五月底,稻穗沉甸甸的挂在枝头,村子里一片喜气洋洋,今年是个丰收年。张氏一族祖祖辈辈靠开荒积攒下不少地,分到张老头头上有二十三亩,其中十六亩水田,七亩坡地,九亩肥地种了早稻,七亩次一等的田放干了水种黄豆,等黄豆收割后蓄上水就可以再种一波晚稻。割稻是头等大事,前一晚就开始磨镰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老张家四对夫妻分成两组,张老头和老王氏带着张信水夫妻俩在东边的田里,张信山夫妻带着张信粮夫妻在西边的地里,两边一起开镰。长辈们在前面割,用草绳捆起来,堆在一起,累积足够多后用板车运回去。张二娃和张知跟着屁股后面,将遗漏在地的稻穗捡起来。真别说,半弯着腰盯着地面可累人了。没过一会儿,腰已经酸痛的厉害,张知再次站直扭了扭腰,看着她爷奶和爹娘,眼睛里满是心疼,她才干了一会儿就难受成这样,他们头都不抬一下,得多辛苦啊。“娘,我感觉我的腰要断了。”“别胡说,小孩子哪有夭!”小李氏头也不回的训斥了张知一句。临近午时,太阳更晒了,隔着草鞋底都感觉烫脚。张知再次站直腰身,擦了擦快滴进眼里的汗,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炫目的阳光晃得她眼前一阵发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走到树荫下喝了一碗水,又给长辈们一人倒了一碗。“爷奶,爹娘,歇会喝碗水吧!”张老头抬头看了一眼高悬的太阳,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停下歇会,先吃饭。”一声呼和,众人停了手脚,坐在树荫下喝水,吃午饭。午饭是一早就做好的。以防万一下雨淋坏了稻子,大家不敢浪费一点时间,所以午饭就在地里头解决。今天难得吃了一碗干饭,配肉片炒萝卜和炒雍菜,盐放的足,也算是好滋味。再喝一碗米汤,张知才感觉活过来了。她不由得感叹,无论什么年代,最苦最累的永远是农民,最穷的也是农民。更何况是这个时代,亩产不到三石。小水村还是可以种两季稻的南方,累死累活一年交完税,也将将够一家子能吃饱。这还是因为风调雨顺,没有过多的苛捐杂税。呼~又是想念杂交水稻的一天!“想什么呢?累了就先回去。”小李氏看着脸蛋被晒得通红的闺女,心疼的不行。“娘,我没事,我再检点。”张知赶忙应声,她要是不干,这些活最后都会落到二哥的头上,他也才六岁。歇了会众人继续忙碌。突然一声惊呼传来,“啊——当家的!”村民们忙得晕头转向,地里只有“唰唰唰”割稻子的声音,这一声惊呼显得格外突兀。张老头抬头吩咐,“老二家的,去看看怎么回事?可别是割伤了。”小李氏应了一声,往不远处的地里走去。张知见状连忙跟上,“娘,我也去,我也去。”田坎边已经围了不少人。“这也太不小心了!”“咋伤的这么重?”“怕是活不成了……”“……”张温雨躺倒在田坎上,小腿上血哗哗的往外冒,染红了一片地,周围的水都是红的。他媳妇李春苗手足无措,哭得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当家的!当家的!咋办啊?你别,别死……”“嫂子,你按住大雨哥的伤口,别让血流出来了。”张知忍不住开口提醒。她会清创止血,但想想也知道,没人敢让她上手。李春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慌忙的按住了伤口。村长被喊了过来,声音发沉道:“大柱,去把大雨的爹娘叫来,你们几个去把当家的叫来,得快点把人送到响水村去。”小李氏转身就往自家地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声的把这边情况描述了一遍。这么大的伤口,最好不要移动。伤口暴露这么久,后续感染的概率是很大的。血再流下去,会引起多器官衰竭的,很可能救不回来了。这些张知都说不出口,她没办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看的她心里很不好受,大雨哥脸色已经发白,血水还是止不住的从他媳妇指缝里冒出来。张知咬了咬牙,上前将大雨的腿抬高过心脏,又从大雨衣摆上撕扯下根布条,快速在伤口近心端扎紧。村长一时没拦住,但看着血确实在慢慢减少,就止了动作。小李氏返回来就看见张知满手是血,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吗?”张知摇摇头,“我帮大雨哥止血。”小李氏将她往背后扯了扯,“别在这凑热闹,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去找你爷奶去。”张温雨他爹娘急急忙忙赶来,大柱推着板车在后面跟着。板车一到,张信水和几个汉子将张温雨抬起来往车上一放,立即就推着人出去。山路不好走,水系又多,遇到过桥的地方得抬着。板车本来就不轻,更何况上面还躺了一个汉子。板车推得很快,大家小跑着前行,一行人累得汗湿了衣衫。大雨娘和媳妇互相搀扶着跟在后面,婆媳俩眼泪就没有停过。小李氏也跟着,劝慰道:“放心吧,大柱先去王大夫那里通知了,等我们到了,那边已经准备起来了。”大雨媳妇哽咽的应了一声。小水村距离响水村不远,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地方。大夫提前收到了消息,腾了一张竹床出来。看了伤口,差不多有两寸,难得的是,这样大的伤口,血竟然止住了。大夫给撒了一些止血散,开了方子熬药,饶有兴趣的看了看扎住伤口的布条,开口道,“这法子好啊!幸好止住血了,不然人怕是救不过来,先观察一天,要是不发热就能在家慢慢养着了。”大雨媳妇大大松了一口气,手软脚软的跌坐在竹床边上。众人叹了口气,都有些心有余悸。都是老庄稼把式了,但年年都有割稻伤了手或者腿的,大雨这样算是非常严重了。大雨爹娘压下悲伤,感谢了众人一番。前来帮忙的汉子和妇人都散了,张信水和小李氏慢慢往回走。张信水捏了捏媳妇冰凉的手,开口,“有没有吓到?”小李氏回想起大雨腿上的血,哗哗的流就心有余悸,脸有些发白,她扯了扯嘴角,“还好,以后割稻子要小心些。”忽然想起知了满手是血的样子,也不知她哪来的胆子往前凑,回去要好好说说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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