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真的话宛若最怨毒的诅咒。青妩的眼神瞬间变得赤红,如同血红炼狱翻腾出的鲜血。她左手指诀一掐,决然间,鬼力化为黑色荆棘,从四面八方破土而出,尖锐森然。无情地洞穿巫真的身体,将她牢牢地钉在原地,仿佛一个被荆棘窜起来的人形靶子。巫真咳出一口血来,一根荆棘从她下颌处斜刺而上,洞穿左眼眼眶。每根荆棘上都有阴文浮动,那是地府本源的力量,啃噬神魂,其疼痛堪比在磨盘地狱中被一次次碾碎。可即便如此,巫真竟还笑着:“你上一世渡劫,我害你惨死,此番你报复我,也是应该的,消气了吗?”青妩冷冷盯着她,忽然开口:“盯紧了她。”这句话不是对巫真说的,一道身影出现在青妩身后,是炎婪。下一刻,青妩身影直接消失。炎婪冷冷看着巫真,手一抬,直接将巫真拉入自己的神域之中。青妩以阴文荆棘洞穿巫真的肉身,荆棘中蕴含的地府规则强行咬住她的神魂,令她无法舍弃肉身逃走。而炎婪在这一重‘牢狱’之上又加一重,将巫真拉入他的神域内。日炎灼烧着巫真的肉身,焦糊味弥漫。巫真看着炎婪,却是笑了:“好久不见啊,小金乌。”炎婪笑不出来,看巫真的眼神里不掩厌恶:“梵幽那老崽种是真的饿了啊,为你这么个玩意儿背叛阴司。”炎婪自问自己脑子转不快,所以他一直不喜欢掺和也不愿去想那些弯弯绕绕的事。但他也不是真的蠢鸟。在今日之前,他不是没怀疑过梵幽那老东西被巫族迷了心窍,但他始终不敢相信。而来了人间后,对于梵幽和巫族间的事,青妩也从不在他面前说太多。一鸟一鬼都默契的没有谈这个话题。可真相不是刻意躲避,就能被忽视的。从抓到巫真的那一刻起,从巫真坦白自己与梵幽的交易开始,炎婪心里就有什么东西碎了。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巫真形容凄惨,却还是笑着,她看炎婪的眼神里还带着缅怀,“你的脾气还是没变,嫉恶如仇。可是啊,小金乌。”“刹刹或许不清楚我和梵幽间的过去,但你应该了解才对,我从不欠梵幽什么。”巫真脸上含笑,笑中却透出了疯狂:“是梵幽骗我在先!我信了他!他以自身为诱饵,骗我在巫族和神族大战前夕与他相见。”“他困住了我!使十巫大阵瓦解,我巫族子民战死无数,被神族屠戮!”“这累累血仇,都是梵幽他欠我的!”巫真眼中流出血泪:“我只是让他替过去的事赎罪罢了,这很合理。”炎婪紧抿着唇,“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老头子当初是骗了你,可事实上,他当初困住你是想保护你。即便你出现在神巫战场上,即便十巫大阵顺利开启,你们巫族也赢不了。”巫真笑声发冷:“我巫族是当年的战败者,我们如今立场不同,争辩这些并无意义。”“老子才懒得与你争。”炎婪啐了口唾沫,眼中杀气腾腾:“你和老头之间那些腻腻歪歪的破事,老子也不稀罕听。”“就算梵幽当年对不住你,关我大侄女屁事!”“她没害过你,也没害过你们巫族分毫吧!你对她干的那些事,就够老子将你千刀万剐!”“这点我不反驳。”巫真笑着,仅剩的那只眼里,瞳色幽暗:“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巫族最大的威胁。”“你别觉得不服气,事实上,她应该感谢我。”“感谢我在她上一世渡劫时让人杀了她,让她远离我王之子。”炎婪脑袋突然一歪:“你王之子?蚩尤他儿子?谁啊?”巫真的笑容僵了下。被炎婪突如其来的愚蠢闪到了。炎婪后知后觉瞪圆眼:“你说萧沉砚……不是,你说苍溟是蚩尤的种?不对啊,他明明……”炎婪的小鸟脑子转了几个弯都没转过来。在巫真爆出这惊天大秘密前,炎婪都以为关系是这样的:萧沉砚→苍溟。苍溟神魂→蚩尤养料。结果事实让他瞠目结舌。以炎婪的脑子顺着推,给他八百年也推不出巫族这套娃般的阴谋。但知道答案后,往回逆推,他总算是捋明白了。“父藏子魂中,原来你们玩的是这一手!一套又一套,你们巫族的花样还真是层出不穷!”炎婪脸色古怪的骂道:“天帝灭你们巫族,蚩尤就睡他媳妇,给他戴绿帽,你们玩的挺溜啊。”巫真盯着他,半晌不语后,长长叹了口气。炎婪从这叹息声中听出了一种怜悯。好像是在怜悯他的脑子。巫真之所以会说,是以为青妩已告诉炎婪了真相,没想到。小傻鸟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也不重要了。炎婪惊讶一瞬后,也觉得萧沉砚是天帝儿子还是蚩尤儿子这事不重要了。“说白了你们针对刹刹无非就是她的存在会克制你们巫族的力量。”炎婪讥讽道:“即便她上一世没有来人间渡劫,即便她一直待在地府,难道你们巫族就不会对她下手?别给你们巫族脸上贴金了!”巫真嘴唇翕动了下,到底没再说什么。她闭了下眼,盖住眸底的嘲色。看来炎婪是真不知道刹刹身上最大的秘密啊。梵幽应该是已经察觉了,可那件事他显然没告诉任何人。刹刹的力量的确会克制巫族,克制他们圣王的苏醒。可从始至终,对刹刹真正有威胁的,就不是巫族。巫真似笑非笑的看着炎婪。她一字一句说着,像是说着谶言:“下一轮鸢尾花谢之时,你会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小金乌,阻止我王复苏,将会是你最后悔的决定。”巫族十巫,圣女巫真,有谶纬之力,可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