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于景明山的蒋家,今晚热闹非凡。女主人乔素心的生辰,丈夫蒋孝礼为她举行了隆重的生日宴。能出席生日宴的,都是赫海市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而觥筹交错间,也不乏虚假的社交礼仪。比起水晶灯下的衣香鬓影,一身普通的昭昭显得格格不入。她形单影只地站在佣人指定的角落里,是在等乔素心应酬完过来见她。其实她并不想这种时候来找乔素心,既不想陪她过生日,也不想被人问起和乔素心的关系时,要解释一下这位阔太太是她的妈妈。但是又不得不来,因为医院在催瑞瑞的住院费了。乔素心应酬完今晚的贵宾,摇曳生姿地朝她走过来:“昭昭。”昭昭疏离又礼貌,说:“妈妈生日快乐。”乔素心上下打量完她之后,微皱起眉:“你就不能打扮一下自己?明知道今晚周家的人也在。”昭昭心想,这是嫌她丢人了。她小声说:“我不会和周凛安结婚的。”乔素心冷哼了声:“这事儿你说了不算!”昭昭个子娇小,拧不过乔素心,乔素心直接把她拽到周太太那边。因为难堪,昭昭气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和乔素心对抗。慌乱间,视线停顿在面前不足两米远的男人身上。昭昭的目光从男人那整洁的衣领往上,经过优越的下颌线,挺拔的鼻梁,最后停在那双平静从容的眼睛上——正是周凛安,她未来的丈夫。眼神交汇数十秒,昭昭收回,她试图做点什么来缓解自己的局促,却听乔素心说:“昭昭,喊人!”昭昭咬着下唇,不喊,她打从心里排斥这件事。乔素心一时尴尬,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一旁的周太太笑着打圆场:“素心不要动怒,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乔素心轻叹,语气略显抱歉:“是我疏于管教。”周凛安轻晃着高脚杯,不动声色地在看昭昭,看她那又硬又臭的性子把乔素心气得半死,眼尾却扬起几许悦色。伫立良久,昭昭很小声地开口:“妈妈,我得走了,你先把钱给我吧,医院还等着。。。。。。”周太太好脾气地劝乔素心:“素心,孩子要钱就先给她钱,剩下的事咱们以后再说。”乔素心敛起恼意点点头,给昭昭转了10万块钱。昭昭看见转账信息,还是说了一声“谢谢妈妈”,背着双肩包跑着离开了蒋家。身后,周太太好像还在劝乔素心不要生孩子的气,昭昭听见了,周太太的声音是那般温柔,而她的妈妈,在他们面前从不会这样。尤其是对瑞瑞,她看瑞瑞的眼神,仿佛瑞瑞脸上刻着永远洗不掉的耻辱那般厌恶。瑞瑞是短肠综合征,小肠无法正常吸收营养,一年前送进医院治疗至今,几乎就没有出过院,全靠打营养液维持生命。医生劝过几次放弃,昭昭不要放弃,至少,现在瑞瑞是好的,在她眼里是鲜活的,她就一定得留住他。周六是时奶奶祭日,闺蜜小敏陪昭昭去祭拜了时奶奶。祭拜完从公墓出来,小敏突然想起什么,兴奋地拉昭昭去地铁站:“我妈妈说,广慈寺的菩萨最灵了,走,我们去给瑞瑞许个愿,求个护身符!”广慈寺位于赫海市北郊的元宝山山顶,两人从地铁换乘公交到了山脚下,爬了半个多小时山才到达。结果,这天广慈寺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告示闭寺修葺,所有香客被拒之门外。可昭昭明明就看见,香樟树下那辆象征地位尊贵的黑色车子,连车牌号都显得高人一等——周凛安和他那位美丽优雅的母亲从车上下来,广慈寺的住持正在侧门迎接,态度恭敬又谦卑。“我们走吧。”昭昭转身,去往下山的路。小敏跟在她身旁,满脸埋怨:“姓周的简直就是仗势欺人!”昭昭低头踢着脚下石子:“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公平。”她回想起几分钟前和周凛安隔窗遥望,如果他有心与她举手之劳,她也不至于败兴而归。昭昭这么想的时候,地藏王菩萨神像前,周太太笑着问周凛安,“你都看见她了,怎么不帮她?”周凛安修长手指扶着眼前的功德箱,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不想有人打扰您。”周太太摇摇头:“不,凛安,你记仇,记那晚她不把你放在眼里的仇。”周凛安笑了一声,倒是没有否认。实际上,当晚下了雨,周凛安驱车独自离开景明山时,在半山腰遇到雨中奔跑的昭昭。他好意为她开了车门,但昭昭并未领情,还出言不逊:“我不想嫁给你,也不想做你们生意场上的附属品,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