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房门开了。伏在书桌前的邹林臻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起外面的动静。似乎一切正常。他莫名地,松了口气。客厅里,姜海吟死死咬住下唇,走进卧室,反手关上门,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才敢稍稍松开牙齿,发出痛苦地泣音。手里的袋子发出摩挲的声音,她想起王浩的话,僵硬地打开。一条驼色围巾,静静地躺在里面。她颤抖着手,拿了出来。拍掉表面的浮尘,将脸埋进去,深深地吸了口气。许是心理作用,她觉得针织毛料里,还残留着熟悉地味道。是男人身上冷冽干净的气息。她终于忍不住了。抱着围巾,恸哭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呢。那么厉害的人,不可能就这样离开她。不可能……俗话道,眼见为实。姜海吟抬起头,用力抹了下脸,吸了吸鼻子,掏出手机拨通了苟子鑫的电话。苟律,想请你帮个忙。嗯你说,别客气。我想去塔索加州和考拉卡山脉交界的地方,当地人叫那边魔鬼坡,最快几天能到另外我可能需要请几个信得过的向导……等等,等等……苟子鑫放下手里卷宗,一边单手输入资料到电脑里进行查询,一边问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吗抱歉,我……暂时不想说。行,那你等等啊,这个……我说实话,我不赞成你去,不是偏远的问题,那地方太危险了……不管多危险,我都要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别问了,求你,让我去吧,帮帮我……忽然之间,苟子鑫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他想问,是不是老邹出事了,可听着女人努力压抑的哽咽,又问不出口。如果真的是邹言出事了,对方此刻肯定比自己还要惊惶和无措。他必须冷静,在这种时候,无条件的支持。行,你给我一个晚上的时候,我好好查一查,明早给你答复。挂掉电话,姜海吟又缓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时,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她爬起身,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走到儿童房门口,敲了敲门:小臻,刚刚有点累,我……不小心睡着了,我们晚上简单地下碗面吃,好么我都可以的妈妈。邹林臻跳下座椅,噔噔噔跑到门口。客厅里没开灯,他看不清母亲的脸,但能感受到对方似乎一直在隐隐颤抖着。他主动握住女人的手,发现指尖冰凉。小男孩抬起头:妈妈,既然你累了,就继续回房间休息吧,我来煮面。你……会吗我会煮方便面啊,放心吧。他态度坚决地把女人推回卧室,转身进自己房间,从抽屉里拿出电话手表揣进兜里,然后去了厨房。往锅里倒入冷水,盖上锅盖,等水开的功夫,他拨通了那个只有他才知道的号码。是爸爸留给他的,私人号码。一遍又一遍,直到面块下了锅,煮得软烂,都没有被接通。小男孩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之后,给对面发送了一条消息。【爸爸,妈妈刚刚哭了,你快回来吧】凌晨五点,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店。冬季的早晨寒风瑟瑟,冷得刺骨,这个点几乎没有客人。营业员有些好奇地瞥了眼坐在角落的男女,打了个哈欠后,继续缩到柜台下面去了。这是地图,你先看看。这是物资清单,今天上午之前,我会帮你准备好。但出入境手续方面,最快也要后天……那地方,甚至不能算是个国家,所以,普通人很难办下来,我会托关系尽快。姜海吟点点头:好。另外,向导我暂时找了两个……会不会有点少确实,但没办法。苟子鑫捏了捏眉心,说实话,那种地方,根本没人愿意带路,就连当地人都避之不及,给多少钱都不肯。他压低嗓音:有些人是愿意,但不能要,到时候进了石林,他们想做什么,咱们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唉,这两个人是刚退役下来的,几年前曾出入过那里,对地形还算熟悉,以我的能力,只能找到他们了。说着,他伸出手:护照,还有申报的资料表。姜海吟连忙打开挎包,翻找出来,递了过去。快六点了,太阳还是没有一点升起来的预兆,天灰蒙蒙的。她喝了一口热咖啡,苦涩的味道顺着食管滑进胃里,勉强减缓了一点大脑的抽疼。忽然,她伸出手,按住了苟子鑫面前的另一本护照:你做什么登记信息啊。不是,为什么还要登记你自己的苟子鑫放下手机,神情严肃:无论出于昔日同事兼朋友的立场,还是……老邹的关系,我都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苟律,你是独生子。姜海吟红着眼眶,笑了笑,而且,我还想把小臻托付给你呢,你可是他的干爹。但我……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干爹,我知道,从小到大,你最疼他。苟子鑫抖了抖嘴唇,低声道:你这是在……托孤吗她垂下眼,没有回答。六点半,外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姜海吟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我等你消息。目送着纤细的背影走入人群中,直至消失不见,苟子鑫烦躁地丢开手机,往后一仰。屏幕上,聊天框还在闪烁着。【您的意思,假装向导,带着你们到那附近,陪着去逛一圈就行,对吗】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根据姜海吟的要求,加上之前听邹言隐约提起的一些事,他能猜到一个大概。他不认为,姜海吟孤身前去能改变什么或者发现什么。一个女人出现在那种地方,和去送死,没有多大的区别。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走进绝境,尤其是在好友生死不明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