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响动,只有人弄得出来,难道闹贼了女人屏住呼吸,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握在手心,也不趿鞋,轻手轻脚地躲在房间的门后。声响一点点靠近,来到了后院,转了一圈,在房门前驻足了一会儿,并未进屋,就走了。禾草不敢放松心神,仍立在门后,等了好一会儿,没了响动,确定人走了,拿着灯烛,从屋内出来,走到前面的客堂,果然,大门处的插栓被撬开了。这一夜,她睁眼到天亮。次日,三保来了,见禾草忙个不停。老板娘,一大早的,恁的忙。禾草招手让他到身边:你快看看咱们店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她清了柜台里的银钱,台锁都还是完好的,柜子里的钱也对的上,并没有少。怎么了三保问道。昨儿夜里闹贼了,一会儿咱们去报官。三保听罢,立马前前后后清点货物,盘整了好半天:都看了,该在的都在,并未少什么东西。在三保清理的同时,禾草也大致看了,确实没有少什么。那昨夜是怎么回事正说着,几个官差走了进来。官爷有什么事情禾草迎了上去,他们来得正好。昨日夜里有几家铺子进了贼,我们过来看看,你家有没有少什么禾草心道,原来不止她一家进贼了:昨夜里店里有些异响。两个衙役相互看一眼:容我们查探一番,看能否寻得一些贼人的线索。请便。几个衙役走到店里,四处翻看,指了指暖帘:这后面是……后院是住所。其中一领头男子,扬了扬手,另几个衙役进到后院,又是一番查看,忽然传来一声叫喊。找到了!随之几个衙役从后院出来,手中提着几个包裹,往桌面上一掼。这里面都是。禾草不明所以,领头男子看着她,冷笑一声,头向后偏了偏:去看看,是不是你们的失物话音刚落,领头官差身后走出几个中年男子,俱是衣着讲究之人,走到桌案前,打开包袱。不错,这个正是我店里丢的夜珠。另一人说道:这是我的鎏金炉,怎么在这里我的琉璃盏也在。禾草上前两步,看向桌上的几个包袱,里面全是各类名贵器物,这些不是她店里的东西,她从来没见过,怎么会在她的后院中这些东西不是我的!领头之人似笑非笑:这当然不是你的,而是你偷来的!来人,把这贼妇拿下,关进牢房,等大人审问。她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这是挖好了坑让她跳,纵使她不跳,这些人也会把她推下去。等等!你凭什么说这是我偷的。不是你偷的,难不成这些东西长了腿自己跑来的领头人说完,周围的其他人全跟着哄笑。你们这些官差,连查都不查一下,随意妄下定论,亵渎公职,还有公理可言禾草气恨,却也感到无力。尔不过一商妇,敢在我等面前叫嚣,你说我们没查,怎么没查,刚刚在你店中翻看,不是查是什么你贼喊捉贼,还有理了人呢,拿了她,等到了牢里,她才晓得厉害。几个官差就要上前拿人。三保一把将人撞开:我们老板娘认识魏大将军,你们动她,魏将军不会放过你们!魏大将军,谁是不知谁是不晓,众人听了,先是一怔,接着捧腹大笑起来。小伙计,她要认识魏大将军,还用出来开店魏将军是什么人物,岂是她这种人可以攀扯的,你这小贼猴,再敢多说一句,把你也捉到牢里,主仆二人正好做伴。禾草朝三保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先顾及自己,若他也被抓了,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三保闭上嘴,生生看着一众衙役将禾草带走。绣庄因出了事,被贴上封条,不准再营业。冬日严寒,最是冷的时候,牢房比外面更冷,钻骨头缝的湿冷,昏暗的光线,潮湿的霉气,明明四周墙面严合,却总能感到阵阵冷风。她是没想到,自己还能惹上这样的事情,不怕明处枪和棍,只怕阴阳两面刀。到了牢里,她反而冷静下来。前前后后一番思索,明白过来。那日,余氏带着官差到她店铺寻人,她出钱要买下阿赞,余氏想也不想就拒绝,若她真心待阿赞好,这也合理,可这孩子在那家中,并不被善待。她让她开价,这余氏直接狮子大开口,要她的铺子,结果没多久,铺子里出现异响,第二日官差找上门,从后院寻出赃物,可谓是人赃并获。三保曾说过,余氏有个姘头,分管着西市,很明显,余氏看中了她的铺子,在那个官吏耳边吹了风,以莫须有的罪,治办她,再抢占她的铺面。一环套一环,她一个平头百姓,如何斗得过。……三保被人从店铺里赶出来,一跺脚,飞一般地往魏府跑去。小狗肉,赶着投胎,跑什么跑!不长眼的,往哪里去。一路不知撞了多少人,终于到了魏府大门前,三保佝着背,两手撑在膝上,猛喘几口气,擦了擦汗,抬头看去。两座威严的石狮一左一右守于阶下。威赫方正的朱红大门,朱门上分布门钉,扣着兽面衔环,门上,方正大匾,赤金大字,魏府。三保上到台阶,还没来得及叩响大门,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人。哪里来的这门环也是你能叩的三保看向那人,见他身穿仆服,想来应是魏府的下人。我是绣庄的伙计,我家老板娘被官差抓走了,你快快进去通知魏大将军,去救人。说来也巧,这门子才来没多少时日,再加上从前禾草的梨花院有后门,是魏泽特意为她开的,进出都从那里,是以,这个门子并不十分知晓。什么绣庄,什么老板娘,小猢狲胡言乱语,快走,再多逗留一时,害我挨了责骂,大棍子打你!门子说罢,手持大长板,在三保头顶狠敲了几下,直把三保眼中敲出了泪星,门子黑皮厉眼,甚是厉害,三保俱其威吓,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