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太伤人了!”“那不然呢,违着心夸你缝的‘蜈蚣’好看?”杨束觑方壮,从怀里掏出肉干,切下一半递过去。方壮很伤心,反复看了看后,他不得不承认世子形容的挺对。撕咬了一口肉干,方壮含糊吐字,“世子,咱们明明是赢的那方,怎么跟败逃一样,好歹酒足饭饱再走啊。”杨束曲起腿,“不过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杨家军的威名太甚,那些人以为是老爷子活了,毫无抵抗之心,这才让我们打进宫。”“要一开始知道是我,禁军可没这么容易投降。”“熙王、郭启是死了,但建安,可不是能梳理清的,秋月楼才几个人,萧国的主要力量,鬼知道在哪蛰伏。”“再待下去,你家世子搞不好就饮恨西北。”“取得了最大的利益,不该冒的险别冒。”“我走了,建安的水才会静。”方壮直点头,看神情,听的不是太懂,他喜欢动手,不喜欢动脑子。“差不多一刻钟了,去招呼他们赶路。”杨束站起身,对会宁县充满了期待。此时,建安,又一只鸽子扑闪着翅膀飞了出去。……柳韵手指抚着肚子,唇角噙着笑,近日是越发活跃了,怕是难如杨束的意,一准文静不了。“二夫人,许大人来了。”紫儿走进屋,细声道。柳韵轻揉腰肢,将身子坐正,“请人进来。”“二夫人。”许靖州行了一礼。“许大人客气。”“修学堂、建桥,每一笔支出,上面都有记载。”许靖州将册子放在桌上。柳韵并没翻开,“许大人,世子信得过你,这些,你不必拿给我看。”“谢太师还是闭门不见客?”许靖州点头,“谢太师过于刚正……”柳韵抬了抬眸,“他那性子,确实不是嘴能说动了,将人带去城东正在修建的学堂,让他做做体力活。”许靖州略犹豫,开了口,“谢太师虽学识渊博,但对世子的帮助,应不会太大,世子为何这般费心?”许靖州很清楚,杨束不是什么纯好人。他对官吏,十分严苛,看不到价值,他不会救。但谢家,他全送来了会宁县。不合理的是,若真的十分重视,要委以大任,不可能让他们一大家子住一起,一个都没少。要知道,他妹妹还被杨束扣着呢。柳韵微启唇,“你们这些追随世子的人,基本不会反抗他的命令,如今只是会宁县,还没取得多大的胜利。”“但将来,随着世子开拓疆土,你们会越发拥护他,对他的每一个决策,不会思索对错,会本能的照做。”“世子也是个凡人,胜仗打多了,会膨胀。”“谢大师是个头硬的,他不怕死,他认为错了,他就敢指着你的鼻子骂。”“这样的人,不招君王喜欢,但不能少。”“有不同的声音,一个国家才能走的更远。”许靖州微惊,他视线从柳韵脸上扫过,“二夫人看的透彻。”柳韵摇头,“不是我看的透彻。”她只是了解枕边人。“我这便去办。”许靖州退出了屋。紫儿扶柳韵起来,欲言又止。“说吧。”柳韵在屋里缓步走着,增点体能,到时也好生。“你见许大人有些频繁,若不中听的言论传到世子耳朵里……”柳韵眉眼泛起柔意,笃定开口:“他不会疑我。”“许靖州有大才,世子对他,绝对抱了很大的期望。”“他如今对我恭敬,全是因为世子。”“这没有错,但如果完全因为世子,我让他做的事,他就不会认真对待。”“我得让他明白,我虽是妇人,但不好糊弄。”柳韵说着眉心一蹙,手轻揉肚子。“夫人,小公子又踹你了。”紫儿忙扶她坐下。“我倒不希望是男孩。”柳韵低低出声,若是男孩,作为长子,他注定轻松不了。“今日可有世子的信?”紫儿正给柳韵揉腰,闻言,往边上退了退,“我去问问。”“嗯。”柳韵透过窗户,看向建安的方向,骗子,还说很快呢,这会都没有动身的信。她离临盆不算远了,柳韵到底希望杨束能陪着自己。“老爷不见客。”见许靖州又来了,门房无奈道。许靖州面无表情,他这次没有离开,而是示意身边的护卫直接进去。看许靖州硬闯,门房像模像样阻拦了一下,就让开了。他是个看得清局势的,如今在人鼻息下生活,就别贞洁烈妇样了。吃喝,包括住的地方,可都是人家提供的。“太师。”在书房外喊了声,许靖州直接推开门。“这是要来硬的了?”谢太师站起身,直直看着许靖州。“太师到这也有些时日,农户耕种不易,您该为会宁县出点力了。”“请。”许靖州态度刚硬,不容拒绝。谢太师将书合上,越过许靖州往外走。马车里,两人谁也没说话,车轱辘不停转动着。约莫半个时辰,许靖州掀开车幔,“太师,我们已经出了街市,这里要静上许多,入目多是草木。”“你有感觉到什么?”许靖州侧头看谢太师。谢太师眉心轻蹙,朝外看去。等不到他的回答,许靖州缓缓道:“是路,即便是建安,一旦偏僻了,也免不了颠簸。”谢太师凝了凝眸,他掀开车帘,约四米宽的大道,一眼望不到尽头。“世子往会宁县运了许多银子,粗略计算,有一千万两,但一年不到,账面基本空了。”“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许靖州不急不缓的述说。谢太师抿紧嘴角,目光始终落在平整的地面上。许靖州将泡好的茶水放到谢太师面前,不再多话。“许大人来了!”马车刚驶入城东,周边就响起问好声。“许大人,刚出锅的葱油饼,您尝尝。”小贩追赶马车,将油纸包着的饼往里递。“许大人,我家婆娘纳的鞋,您别嫌弃……”“许大人……”民众不断往里送东西,从心里透出来的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