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君为何要把那少年放走?”马逊怒气冲冲质问道。 王览哼了一声,“这就是你给本县说话的态度吗?” 马逊强忍怒火道:“长公主的家奴死在江都,一旦长公主怪罪下来,不光县君要遭殃,下官也难以幸免,现在只有那少年一个线索,县君把他放走了,我们怎么查案?” 王览淡淡道:“他不是嫌疑人,他是同行者,船夫已经证明他半途上船,认识卢公公,他其实是唯一的幸存者,关在牢中不合适!” “但杀人剑在他手中!” “那是很平常的剑,哪里都可以买到,我们没法证明它就是杀人剑,马县尉,他是萧家子弟,萧琮把他保出去了,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把他找来询问。” 说完,王览转身走了,马逊咬牙问道:“县君,案子怎么办?” 王览没有睬他,直接走了。 马逊气得一跺脚,转身匆匆离去。 马逊却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黑影若即若离地跟着他。 ……… 马车内,萧琮摸了摸萧夏的头顶笑道:“你真的什么都忘记了?” 萧夏叹口气道:“我感觉什么都记得,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也忘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萧夏心中怦怦直跳,但愿这位家主别看出他在演戏。 萧琮微微笑道:“你叫萧夏,小名叫小七郎,想起来了吗?” 萧夏瞪大眼睛,心中异常震惊,他在隋朝竟然也叫萧夏,这是巧合吗?还是冥冥中命运之神的安排?莫非他又轮回到了一千四百年前的前世? “好好养伤吧!那个案子你就别管了,你活着就是最大幸运。” 萧夏把思绪又拉回现实,他沉吟片刻道:“家主,凶杀案和马县尉有关系!” “哦?你怎么知道?” “今天下午,县尉在牢里想杀我灭口,多亏县医回来,他才没有得逞!” 萧琮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心中冷冷哼了一声,果然是宇文述。 ……… 一辆马车停在一座宅子前,县尉马逊跳下马车,走到大门前,他有节奏地拍了几下门环,门开了一条缝,马逊一闪身进去了。 一个身材瘦高的蒙面黑衣人悄然出现在宅子对面的小巷里,他后背一个花布包裹,目光仿佛利刃一般穿透了黑漆漆的大门。 内宅的一间屋子里,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者怒气冲冲训斥马逊,“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马逊咬牙恨恨道:“我是准备半夜杀那个少年,但哪里想到他是萧家子弟,王览把他放了,我有什么办法?” “你在船上就应该把他宰了!” 马逊阴沉着脸道:“大管家,别再说这种事后的话了,你根本没告诉我要杀这个少年,是收他入牢后你才告诉我,我哪里知道?我还以为你们就是为了抢那盏宝灯?” 瘦小老者冷笑一声道:“谁告诉你是我们干的?谁又告诉你,船上有宝灯?” 马逊愕然,“难道不是你们?” 瘦小老者哼了一声,“我们是准备在淮河动手,但被人捷足先登了,如果是我们下手,那少年怎么可能活下来!” “那灯又是怎么回事?魏刺史告诉我们,要我们查那盏灯!” “魏厉虎是在转移你们的视线,他怕王览发现那个男孩才是真正的目标,事实上,船上的灯是假的,真的百宝琉璃灯还在萧家手中,还没有修好。” 马逊恍然,“莫非长公主派卢公公来,就是为了接那少年进京?” 瘦小老者点点头,“你还不算笨!” “那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你就别问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寻找机会把他干掉吧!要不然,我回去怎么交差?” 话音刚落,门砰地被踢开了,身材瘦高的蒙面黑衣人如旋风般冲进来,身法快如闪电,一剑刺穿了瘦小老者的咽喉,瘦小老者闷叫一声,仰头栽倒, 马逊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逃。try{ggauto();}catch(ex){} 黑衣人长剑一送,长剑脱手而出,剑尖从后颈射入,从咽喉透出,将马逊钉死在地上。 黑衣人走上前拔出剑,在马逊身上擦干了血迹,随手将背后的花布包裹扔在马逊身上,大步走出了房间,院子里躺着七八具武士尸体,都是一剑毙命。 蒙面黑衣人走出大门,大摇大摆走了,很快,大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不多时,县令王览带着捕快和衙役急匆匆赶到,封锁了现场,他们冲进后院,眼前的一幕让王览呆住了。 ……… 郡衙后堂,刺史魏厉虎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对惶惶不安的王览道:“既然在马逊身边找到了宝灯,案子不就结了吗?县尉马逊勾结大盗杀人越货,因为分赃不均发生内讧而死,就这样报上去吧!” 王览满脸为难道:“但马逊是宇文大将军的人,另一个被杀的老者是大将军府总管,宇文大将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卑职担心长公主不会接受这个结论?” 魏厉虎冷笑一声,“还真是个小县令,整天杞人忧天,宇文述不肯善罢甘休关你什么事,他会找你这个小县令的麻烦?长公主不接受结论又与你何干?你一个小县令难道还能改变朝廷格局?” 王览呆立半晌,躬身道:“感谢使君开导!” “去吧!按照我说的做,这个案子江都部分就算结束了,至于京城那部分,和咱们没有关系。” “卑职遵令!” 王览躬身行一礼,匆匆走了。 王览刚走,屏风后转出一个二十余岁的锦袍男子,长得相貌俊秀,印堂中有一颗很大的红痣,正是之前酒楼内的锦袍公子。 此时,锦袍公子在魏厉虎面前居高临下,脸上挂着一丝傲慢的冷意。 魏厉虎显然对这个年轻锦袍公子十分忌惮,他躬身陪笑道:“一切按照殿下的吩咐安排好了!” 锦袍公子点点头,“江都之事就算结束了,不要再起任何波澜,我自会向父王解释。” 魏厉虎叹了口气,“可惜功亏一篑,居然让那少年侥幸活下来了。” 锦袍男子一转身,目光凌厉地盯着魏厉虎道:“出手人是天下三大高手之一,能瞬间杀死四名六品武士,你觉得他会失手吗?狱中两次下手都没有成功,你觉得只是偶然?” “可是。。。。。。” “没有可是,在船上已经确定那孩子死了,至于他现在怎么还活着,是天意,你懂了吗?” “天意?” 魏厉虎喃喃低语,他又问道:“还需要卑职出手吗?” 锦袍男子负手望着天空半晌,淡淡道:“你可以出手,但要有耐心,要有策略,事关登基大计,绝不能把我父王牵涉进去。” “请殿下放心!” 魏厉虎点点头,又低声问道:“殿下还会再来吗?” “年底吧!年底你们江都城还会有一场大戏,我应该会来。” 想到年底的江都城大戏,魏厉虎眼中也充满了期待。 。。。。。。。 与此同时,在淮河边山阳县城的一家客栈内,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马脸男子忧心忡忡对几名心腹手下道:“大总管被刺,马逊也死了,形势不明,现在暂时也得不到我父亲指令,我们只能返回长安。”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奉命来淮河伏击卢公公的座船,不料船只没等到,却传来了大管事和马县尉的死讯,着实令他们惶恐。 男子又对坐在旁边一对地位颇高的孪生武士笑道:“只能拜托两位继续潜伏在江都,可以先在江都陈家呆几个月,再寻找机会混入江都萧家,耐心等待大将军的命令!” 两名孪生武士一起躬身行礼,“谨遵长公子之令!” 次日天亮,马脸男子带着一百多名手下返回了长安。 。。。。。。。。。 县尉马逊之死,就像一扇门轰然关上了,把所有秘密都隔离到了门的另一边,江都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