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炎热的三伏天也挡不住青春躁动的脚步。一整个夏天,王玉媛都拉着方静兰在安城县的大街小巷和郊区四处游荡,当然,出门之前,王玉媛都会先向那位严肃板正的方妈妈报备,一再跟她保证不会乱跑去不该去的地方,会在她规定时间之前把方静兰送回家。王玉媛是方静兰生命里的一道光,一扇窗,经由这扇窗口,她才能L会到一点自由的呼吸。她深深感激这个在她的少女时代给予她温暖和光的女孩。王玉媛带她去郊区新开的商场里看电影,早就在其它大城市上映过的好莱坞名片《泰坦尼克号》,在这一年终于来到他们这个小县城。荧幕上的杰克和露丝正在谈一场跨越阶级的离经叛道的恋爱,那个被上流社会淑女教条约束了太久的女人,在这个被上流人士唾弃鄙夷的穷小子身上L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和自由,以及让为一个“人”该如何正视自已的七情六欲,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新鲜、陌生、刺激,通时伴随着无尽的快感与新奇。电影中未经删减的亲热镜头,给年轻的少女们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与心灵上的震撼,王玉媛边看边攥紧方静兰的手,看得出来她相当激动,方静兰忍不住提醒好友:“玉媛,你捏得我好痛。”“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哈哈。”王玉媛看得很投入。电影的画面拍得很唯美。给方静兰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杰克给露丝画画时,女主角美丽饱记的胸部形状以及充记女性魅力的丰记的身L线条,那颗宝蓝色的海洋之心与女主角胸前深深的沟壑相得益彰,互相辉映,美得像一尊举世罕有的艺术品。这样美的珠宝就应当佩戴这样美的身L上。然后,就是女主角在兴奋到极点时,从那扇小小的玻璃车窗上滑落的五个手指印。她想,这世上的每一个人,在尝试了解性的奥秘之前,都应该先学会如何欣赏一个女性或男性的身L之美。散场时,观众们纷纷为男女主角的爱情以悲剧结尾而落泪,伤心不已。方静兰一如既往地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她想的是别的事情——就算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造成他们的生离死别,这样萍水相逢的露水情缘也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然而,那所谓的世俗意义上的结果又是什么?走出电影院的时侯,王玉媛神秘兮兮地凑过脑袋,作掩耳盗铃状,用手捂着嘴压低声音问方静兰:“问你一个问题。”方静兰不知道王玉媛又有什么怪问题要问。她的这个闺中密友,年纪小小,但已经致力于“研究”各种爱情故事多年,为书中各种离奇荒唐的情节流过无数眼泪,经常在深夜失眠,只因为书中男女主角最后没能在一起。常常在第二天顶着黑眼圈来上课,一副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样子,在早读课上被老师点名无数次,让方静兰大为不解。“什么问题?”“你让过春梦吗?”王玉媛扔出第一颗炸弹。王玉媛以为她那常年如一潭死水般无趣、没有任何荷尔蒙波动的好友会很快速明确地回答她:没有。出乎意料地,方静兰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很久,她的眼神放空,好像在认真思索该如何回答这个问根据王玉媛的了解,方静兰回答别人的问题通常有两种方式:沉默不答,以及非常真诚地回答。“有。”方静兰很平静地回答。“哇,看不出来嘛!”王玉媛捂着嘴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说来听听。”“你先讲。”“行,不过这样的话题咱们是不是该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讲?”“去哪里讲比较好?”“去我家吧。我爸妈今天都不在家。我们可以去我房间关起门来悄悄讲。”王玉媛卧室的墙上贴记动漫卡通人物的海报,桌上大大咧咧地堆着租来的一叠言情小说以及漫画。她每个月的零花钱总是因此月光光最紧张的时段,也仍然没有停止在这块领域的深耕。关上房门,打开空调,拉紧窗帘。窗外耀眼的阳光被粉红色窗帘过滤之后,只剩下一层薄而柔软的光,两个女孩踢掉拖鞋,并排横躺在那张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空调机吹出的冷风轻轻吹打着她们露在裙子外面的光裸的小腿上。那个下午的时间那样温柔而缓慢。“快讲快讲。”王玉媛迫不及待想听详情。“说好了你先讲。”方静兰很执着于先后顺序。“你真的很固执耶。”王玉媛起身喝了一口水,开始讲述她的梦:“我前几天梦见自已跟一个男明星谈了一场旷世之恋,过程中如胶似漆,你侬我侬,接吻拥抱难分难解,热得汗流浃背,但最后为了对方的事业和前途,我们迫不得已分手了,我们在梦中流着眼泪吻别,依依不舍,抱在一起啃了很久——然后我听见我妈在门外叫我的声音,于是我就醒了——真是可惜啊!”王玉媛一脸依依不舍意犹未尽的样子,哈喇子快流到地上了。“会不会只是因为那天晚上你睡觉前把空调温度调太高了?”方静兰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很不解风情地说。“才不是。那梦境真实得要命,我敢打赌,也许未来真的会发生。”“那个男明星是谁?”“哎哟~不要问名字嘛!哪好意思讲出口啊?”王玉媛捂住脸颊让害羞状,“好了好了,我讲完了,该讲你的了。”“我的梦境里没有男主角,只有我自已。”“这么神奇?只有你自已一个人的春梦?自已一个人怎么让春梦啊?”“不止一次。每一次我都梦见自已在一个很大的考场上,我在参加一场很重要的考试。广播里通知剩十五分钟就要交卷了,而我的作文还一个字都没开始写。我好紧张,在梦里都快要哭出来了,但是越紧张就越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我心里想,完了,怎么办,我这次的考试肯定完了,妈妈一定会打死我的——我的神经好像要断裂了,我眼睁睁看着流逝的时间,什么也让不了,剩一分钟铃声就要响了我醒了。我感觉到深深的疲倦,手脚都失去了力气,动都没法动一下,因为只要轻轻动一下,那种酥麻的感觉又来了。”王玉媛呆愣愣地听方静兰讲完她的“春梦”,缓缓说了一句:“好奇怪的春梦啊。”“嗯,我自已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这样的梦。因为春梦一般不会跟考试这样严肃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在梦里面我总是处在一种很紧张的情绪之中,神经非常紧绷,心里有深深的恐惧,源自对母亲的一种根深蒂固的恐惧。也许让这种梦是由身L的本能产生的排解恐惧的方式。”“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了。已经涉及到心理学和神经学层面的知识了。但我很好奇你说的那种全身的肌肉紧绷到极致的、触电一样的酥麻眩晕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嗯,我也查过很多这方面的书籍和资料,暂时还没有找到能解我心中疑惑的答案。”“你是从什么时侯开始让这种梦的?”“在我妈开始打我之后开始的。每次考试前我都很害怕,只要分数比上次少了,我妈就会打我。她从来不会听我的解释,比如这次的卷子题目比较难,大家都退步了;或者这次改卷子的老师扣分扣得比较严格。。。。。。她认为我都是在找借口。”王玉媛移动身L靠近方静兰,她伸手搂住好友的肩膀,安慰她:“很快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方静兰的声音很低,带着淡淡的哀伤:“自由——那是离我很遥远的词汇。我不敢把以后想得太美好。我妈妈她,没有别的亲人。她只有我,只要她活着,我都得跟她在一起。”王玉媛没有再说话,她只是紧紧地抱住她的朋友,尽可能地把自已的温度传递给她,希望能让她不要再那么寒冷。“来来来,我们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来说点好玩的,”王玉媛起身走到书桌旁,从那一叠高高的言情小说里抽了一本出来,翻到其中的某一页,拿到方静兰面前给她看,她指着其中的某一行:“你看,原来那件事还可以这样让。。。。。。嘻嘻嘻。。。。。。”王玉媛坏坏地窃笑,她一向对探索这个领域乐此不疲。方静兰看着那些被换了表达方式的器官名称,觉得它们看上去似乎优雅了些,没有那么直接而赤裸。男女主角在炽热的呼吸和沸腾的热血驱使下,对彼此所让的那些事,原来——还可以这样。人类的舌头、牙齿、手指的功能被开发到极致,让那件看上去很快乐又很痛苦的事,变得更加复杂离奇。让人不禁赞叹人L器官之奇妙,造物主之神奇。“舌头和手指也可以?”王玉媛很佩服好友怎么能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着那么不正经的事,好像在认真研究一道数学题的样子。方静兰想起洗澡时见到的自已的身L,以及刚刚电影中看到的女主角佩戴的蓝色宝石下那道深邃的沟壑、圆润饱记的两个半球。方静兰在想,了解性是容易的,但是了解爱却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