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态度和缓了许多,姜晚棠也不好再冷落他,便点了点头。两个人用过早膳后便出了门,一路上,裴承钰捡着各类新奇物件递到她面前想讨她欢心。可姜晚棠的兴致怎么也提不起来,她埋着头出神,没注意到那辆直冲着她而来的马车,崴了脚才险些避开。几个家丁正要上前训斥,马车车帘却先一步掀开了,露出了李希宁那张明媚的脸。她拍着胸口,语气里都是嗔怪的意味。“晚棠妹妹今日穿了红衣裳走路怎么也不看着点,这马烈得很一见你就发狂,可吓坏本宫了。”姜晚棠知道李希宁向来看她不顺眼,喜欢明里暗里找机会挑刺嘲讽她几句,这条路这么宽,马车却直直朝着她撞来,显然是马夫有意为之的。可李希宁却倒打一耙说是她的不是,裴承钰更是低声训斥了她一通。“你走路不当心冲撞了希宁,还不快去给她赔个不是?”错了骨的脚踝生出钻心的痛,疼得姜晚棠身上起了一层薄汗。她看着裴承钰不由分说执拗的脸,眼中满是震惊和委屈。上一刻还轻声细语哄着她的人一碰到李希宁,连事情缘由都不分辨就逼着她道歉,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感受。这巨大的反差让姜晚棠心口好似被针扎了一样,泛出密密麻麻的细痛。她紧紧攥着拳,强忍着眼泪,倔强地不肯说这句对不起。裴承钰知道她的脾性,见她不肯动便只能自己上前道歉。李希宁待他倒是十分和煦,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串菩提递捻着。“承钰,我近日神思不宁便想着去果业寺拜拜佛,谁承想一出门就碰见了你,想来也是有缘分,你和晚棠妹妹今日要是无事,不如陪我一同上山看看吧。”裴承钰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浑然不顾刚扭了脚的姜晚棠,拉着她就坐上了马车。车行至山下,果业寺的和尚已经等在那儿了,朝着几个人阿弥陀佛了一声。“众位施主还请步行上山,以示对佛祖的虔心。”一行人听到这话便只好弃车而行,李希宁娇生惯养身子孱弱,没走几步就喘不上气了。而刚扭伤的姜晚棠腿脚使不上力爬得异常艰辛,一个人落在最后面。裴承钰看着一前一后走不动的两个人,犹豫了些会儿,折了一根木头递给姜晚棠。“晚棠,你拿着这个撑着慢慢走别急,我们在上山等你。”说完,他便直接背起李希宁朝着山腰而去。姜晚棠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觉得心头似有火在烧一般灼痛。她想起先前自己受了风寒又想出门,裴承钰担心她身子去哪都背着她,惹得京中人都说她好福气,碰着个这么宠爱她的夫君。没想到才过了三年,一切都变了。看着高耸望不到头的石阶,姜晚棠拄着拐杖一步一腾挪慢慢爬着。脚踝处的骨头像是要裂开一样扯着痛,她眼中的泪水再也忍耐不住,一滴滴涌出眼眶,无声无息地坠在地上,氤氲处一片水渍。一个时辰后,姜晚棠终于走到了果业寺门口。她浑身被汗水浸湿透了,脸色苍白无比,气喘吁吁地问着路。小沙弥指了指西边的菩提树,姜晚棠蹒跚过去,正好看见李希宁在愿绸上写着什么。她写完把笔递给了裴承钰,他接过去。却只写了同愿两个字。“我只愿你所求皆如意,你的心愿,便是我的心愿。”远远看着两人深情对视的模样,姜晚棠鼻腔中又泛起一股酸涩。她死死抓着手里的木头,指尖被尖刺刮出一片血痕,她却像感受不到痛一样,任凭那刺扎进皮肉深层里。拜完佛天色已晚,一行人就在寺庙里住了下来。姜晚棠一个人住在最里间的禅房里痛的睡不着,便起来用热酒揉着腿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