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水》账册,里边是各种酒水的记录,数量,金额,日期;翻看《火》账册,里边是各种火铳、火炮的图形,以及数量,金额;翻看《土》账册,里边是瓷器名称,数量,金额;所有账册的签名,都是一个名字:江城子。苏幕遮再打开一个木箱,里边是银锭,仔细查看,都有铸官印。旁边有一堆长条形木箱,打开查看,是火铳!闪着冰冷寒光的火铳,在木箱中静静待着,像是在问苏幕遮——你终于来了?他把整个仓库逛了一圈,发现这里边的木箱,只有两种,要么是银子,有官印的银锭,要么是火铳。他抽出压在底下的几本账册,挑出《金》一本,《火》一本,然后把其他账册、箱子复原。他揣账册入怀,然后返回大厅。此时,大厅里还是依旧,苏幕遮再次拉动孔夫子画像,柱子的门果然关闭了。小洛还在上边张望,于是苏幕遮沿着绳索攀上,然后二人合力,恢复房顶椽瓦,跃出院落。远方忽然一声闷雷,天空下起雨来,越下越大。两个月前,仲春。王伯还像往常那样,悠然赶着羊群,走过青草萌芽的山坡,此时天空晴朗,春天的气息让人感觉又是一年的希望绽放。不过对于王伯而言,春去秋来,夏花冬雪,寒来暑往的岁月,已经经历了太多,他很满足,也很豁达了,已不需再为岁月风霜的侵蚀而感到伤感难平,也不需对人间的不公而感到愤怒难解。一个农人,年龄到了七十岁,虽然经历了一生的辛苦劳作,但毕竟有属于自己的一块土地、一个小院,自给自足。更何况,还有那个相伴一生的老太婆,她今年六十岁了,但是心境却越来越像十六岁出嫁时的小女孩,纯朴,天真,乐观,会为了门前一丛油菜花的绽放而欢欣。这是春天的午后,天空愈发湛蓝,但阳光让人有点燥。王伯知道这些羊儿都很温和,去哪里吃草,去哪里喝水,几乎都完全不用自己操心。但是今天,领头的公羊似乎有点烦躁,它是要发情了吗?这么老的公羊还发情,不害臊吗?于是他也懒得搭理这公羊,放任它越过山坡,因为那边有一条小溪流,它们可能是想要喝水了吧。突然,领头的公羊狂奔回来,羊群被它这么反向一冲,四散开来,公羊冲到王伯面前,似乎身体都在颤抖。于是王伯怀着忐忑走向山坡凸出的地方,是的,走过去就能看到那条小溪了。这时候,他发现了可怕的一幕。小溪本来清澈的水,已经全部变成死黑色,而溪边的绿草,已经全都枯黄,甚至灰白,不是冬季的凋零,而是彻底的死亡。溪水还散发着一种恶臭,似乎有鱼虾腐烂的味道。顺着溪流的上游看去,他看到了一个圆球,定睛再看,那其实是一只山羊,但是已腐烂膨胀。王伯怀着不安的心绪,赶着山羊远离溪水,但他又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沿着溪水一路向上,走了大约七八里地,他终于看到了,那是一个山坑,坑里的水是黑色的。但是同样的,山坑周边的水草,也全都枯死了。再往四周看去,山坑向西,是一个山洞,里边有烟雾升腾,似乎有人影晃动。这时候,有马车从山洞驶出,车上有身着紧身玄衣、腰间悬挂匕首的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