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初皱眉,赵姨娘这表情,可不是不太好看的表情,而是好戏来了的表情。“让他进来。”果然,赵姨娘一声令下,门外跌跌撞撞进来一个小厮,看起来十分年轻,就是长得贼眉鼠眼的。沈梦初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小厮看着眼生,起码肯定不是自己碧波苑里的人。众人还没开口,那小厮突然一下子扑倒在沈梦初的脚边,匍匐在地上开始哀嚎。“大小姐,小的求大小姐原谅,不是故意把小姐的事告诉别人的!”“刘大,你这是做什么。”赵姨娘喝了一口茶,“今儿在座的都是王府里人,你也是王府签了死契的下人,若是知情不报,才是害了大小姐。”沈卓皱眉:“姨娘什么意思,据我所知,刘大甚至不是内院的下人,他的话怎么可信?”“回各位主子,回大公子,小的是在外院做些粗活,因年轻,平日有什么,都是跟着去的,那日找不见大小姐,孟管事让我们跟着去找,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每次还能得些银钱,小的就去了。”沈正川皱眉:“什么叫不是第一次?”“回王爷的话,云京城里的集会很多,大小姐自己跑了去,也不算是稀奇事,”刘大道:“可这次孟管事很急,后来才知道这回大小姐出府,连孟管事也不知道的。”“后来,孟管事不知道从哪儿得了消息,便叫我们跟着往京郊去了,小的眼力一直很好,大老远就看到有个黑影从破庙后面闪过,等到了破庙门口,就看到大小姐自己出来了。”“因这回也不算我们找到大小姐的,小的估摸赏钱是够呛了,就想着看看破庙里有什么主子落下的,好回来讨个赏,谁知找到了这个……”刘大说这,从怀里掏出了一团东西,谄媚地递了上去。那是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裳,衣裳宽大,明显是男人款式,并且后背处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上面还血迹斑斑,就像是被人砍了一刀。这不就是秦昭那小子的衣裳吗?沈梦初回忆了一下,给秦昭换药的时候,确实让他脱掉了外衣。谁能想到如今到这儿成了她私通外男的证据。刘大说完之后,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但他的意思众人已经很清楚了。这段时间,京郊不太平的事情人尽皆知,有人说鱼雀山的匪首早已逃离了鱼雀山,就在京郊,正在伺机报复。这带血的衣裳,实在太过凑巧,刀口舔血的山匪在破庙里欺辱一个高门郡主。这故事几乎符合所有人的想象。“小初,这是怎么回事!”沈卓皱眉看她,眼睛里已经有了浅浅的怀疑。赵姨娘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垂下眼睛遮住自己精光四射的眼神。沈梦初深吸一口气,语调轻轻地:“大哥哥,我那天在破庙里,确实遇到一个人。”赵姨娘猛地抬起眼睛,她承认了!原本她已找好了人,不论沈梦初是否承认,都要把她私通外男这个消息散出去,谁能想到现在她竟然自己承认了!果真是个傻子,之前她和沈如星还担心沈梦初怎么突然变聪明了,现在看来还是多虑了。啪!沈正川一拍桌子:“你方才不是说没有碰见歹人?!难道是撒谎?”沈梦初被吓了一跳,面露出迷茫地看了看沈正川:“父亲,您方才问我有没有看到歹人,女儿没有遇见歹人啊。”“女儿遇到一个人,虽然受了伤,可他是个好人,不是歹人的。”沈正川被噎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这女儿不太聪慧,又心思单纯,方压下火气,又问:“那你们都做什么了?”“他受了伤,看到女儿去躲雨,就说把地方让给我,他就走了。”“就这样?”沈梦初点头:“就这样啊。”赵姨娘道:“这如何是好,虽没发生什么,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事实,这也没个人证,若要是传出去……”“怎么没有人证呢,”沈梦初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刘大:“他不就是人证吗?”“我?”刘大迷茫。“是啊,你有看到我和那人共处一室吗?”“这……那倒是……没有。”沈梦初一摊手:“这不就可以证明了吗?若是还能传出风言风语,除非有人故意坏咱们王府的名声吧。”说罢忽然低下头,坏笑地盯着刘大:“你是签了死契的,你应该不敢的,对吧?”刘大吓得直磕头:“小的不敢!不敢!”赵姨娘眉头一皱,这下想让刘大当替罪羊是不能了。沈梦初这么一说,那到时候真传出去风声,肯定是另有其人,沈正川又最重名誉……“初儿言之有理,今日之事,若谁敢传出去,本王割了他的舌头!”一时间众人都行礼称事,赵姨娘眼看着这危机竟然要被沈梦初糊弄过去,心有不甘:“王爷,话虽如此,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日初儿一路归来已有风言风语,咱们还是两手准备,若真有什么事,咱们也好给初儿做主。”沈梦初闻言笑了:“做主?姨娘打算如何做主?”“按初儿所说,那位义士并非歹人,反而是个懂礼节的侠士,既为人正直,那若真有风言风语,咱们该快点派人找找这位侠士,也算是个好归宿。”“啊?”沈梦初只觉得离谱:“你是让我嫁给那个人?”沈卓皱眉:“不妥,小初已有婚约,怎可再嫁他人?”赵姨娘笑道:“那高门大户,对初儿而言,也未必是福地洞天啊。”沈卓还要说什么,却被沈正川阻止:“你姨娘说的也不无道理。”说罢冲赵姨娘道:“安排人手去找找吧。”“是,王爷。”赵姨娘面上淡然,可心中狂喜,沈正川也一松口,她的消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送出去,反正只要谣言一起,沈梦初就得嫁给那个来路不明的人,既然是来路不明,那到时随便找个忠厚老实的,也就不算欺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