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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抗（第1页）

沈楠楠喉癌晚期。为了让她安心治疗，我每天下班后都会出去摆摊。好不容易赚够了治疗初期的钱，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却撞见她在高级餐厅和青年用餐。她的闺蜜还打趣她：“你还准备演多久？不怕露馅后你家那个和你分手？”沈楠楠笑得妩媚动人：“我就是看他太蠢才和他玩玩，谁知道他认真上头。”“不过蠢有蠢的好处，上能应付长辈，下不妨碍我继续找小帅哥……”蠢？原来自己的满心在意，在某些人眼里是蠢的代名词。想明白后，我直接向公司递了辞呈，投身乡村支教。她却执拗的找了过来，拉着我的手不放：“别，别不要我……”1。沈楠楠最近时常嫌我早出晚归：“一个小地摊也赚不了多少钱，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我没忍住笑他：“蚊子再小也是肉。”“你这个病号，还是好好吃药好好睡觉，我糙惯了，身体扛得住。”每次听我这样说，她都会久久沉默，眼底带着浓烈的伤感：“哪里是扛得住，不过是硬抗。”“你能不能心疼一下自己？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就让我……”我很怕她说出那个字，直接捂住了她的嘴，而后把她圈在了怀里。我想着，只要再多努力一点，多赚一点钱，我总能把她从死神那里拉回来。2。从医院回家，我像往常一样开小吃车卖晚餐。今天的生意还不错，三个小时就卖完了。剩下一份是老顾客的夜宵，她工作的餐厅离我很近，我也就一道捎上。准备送完去超市买点打折蔬菜，给沈楠楠做点好消化的食物。放完准备走，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本应该在医院休息的沈楠楠，正在一个青年正领带。而后把一块我看不清价值的手表放到了他的手边。他们桌前摆着的，都是我敢看不敢想的高级料理。青年激动：“这手表是c家最新款，谢谢沈美女。”沈楠楠闺蜜笑得玩味，打趣她：“你还准备这么演多久？不怕露馅后你家那个和你分手？”沈楠楠笑得妩媚动人：“我就是看他太蠢才和他玩玩，谁知道他认真上头。”“不过蠢有蠢的好处，上能应付长辈，下不妨碍我继续找小帅哥……”蠢？我自嘲的笑了笑。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聪明的。父母没了后，亲戚为了他们的房子把我接过去照顾。今天这家待两天，明天那家待两天。后来他们把赔偿款弄到手后，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差点饿死的时候，是村长看不下去了，给我办了低保，钱不多，但总归是能活下来了。前十几年，我一直活的浑浑噩噩，没有人在意，我像一根小草一样，无声无息的活着。活着把自己送进了大学学府。我以为我的人生的转折点了。然而造化弄人，我却在大三的期末考前把腿骨折了。马上要到考试的时间了。我努力蜷着骨折的腿移动，却依旧离得很远，最后还因为太心急，导致摔在了地上。我心灰意冷，要知道考试后面的奖学金，可是我下半学期上学的希望。周围人脚步匆匆，看我像是在看一只垃圾桶里的臭虫，只有她停下了，朝我伸了一只手。“我力气小，你轻点拉。”她声音带着点娇气，像是一道光射进了我心里。她说她和我一样，都是在社会底层拼命活着的人。我们生活的圈子逐渐交融。渐渐的密不可分，她陪我做兼职，陪我生活，周围的同学都说我们是两个怪胎，明明物质生活那么贫乏，精神世界却又过分丰盈。大学毕业，我们就在一起，租了一个小公寓，两个人勤勤恳恳的工作，回家又互相取暖。我想过的，努力存点钱，组建一个小家，以后万一有孩子，也不至于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奈何想象再美好，也会有意外的一天。沈楠楠突然被检查出来得了癌症。我的天塌了。我拿出了所有的钱，想要给她治病，可是距离那个数字还是远远不够。我偷偷的哭过，崩溃过无数次，甚至想着陪她一块下去，一了百了。可是我更怕先她一步走了之后，她会痛苦。3。她开始住院了。我起早贪黑，怕她一个人害怕，每天上班前都会煮好粥去医院陪她一会儿。下班给她送完晚饭，我又会跑去卖小吃。想着多赚一点，她活下来的可能就大一点。如今看来，真是笑话。我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充盈着沈楠楠那群大小姐的笑料。……从高级餐厅离开，我骑着小吃车往回走。回到那个只有我一个人的出租屋中。桌子上散落的是沈楠楠的检查出癌症的体检表。和真的很像，我像一个缺水的鱼儿一样，不停的看着寻找着它们是真的证据，想要欺骗自己。却一点也没有……时间，机器，主治医生，就连她常吃的药，都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团淤泥包裹，有些喘不动气。昏睡了一会儿，再度醒过来是已经是凌晨五点了。以往这个时候，我都会去厨房给沈楠楠熬粥。拿起手机，点了一份最便宜的粥，我拿到了医院。沈楠楠果然像是过去那样躺在了病床上，看样子是没有醒的。我把粥放到床边，转身离开，却没有离开医院，而是从另一边回到了病房。看着那群和沈楠楠关系好的姐妹走进病房，和她勾肩搭背，笑得玩味。“还真是，你家这个比我家保姆还尽职尽责，要是以后玩够了，不如就让给我，我也想体会如春风一般的温暖。”“我尝尝沈大小姐男友的爱心餐了，大小姐不会舍不得吧！”“大小姐……”可惜，那人根本没尝成功，粥就被掀翻了。沈楠楠唇角浮现一抹冷笑：“什么东西也敢喝，一个蠢货做的粥，喝了也不怕被传染成蠢的。”那些人连声附和：“对对对。”“是是是。”心上像是形成了一片裂纹，密密麻麻的，向着周围蔓延，不是很疼，但是足够多，足够深……痛击灵魂。4。我上交了辞呈，把自己的小吃车低价卖了出去。而后找到了教育部门，拿着自己之前考的教师资格证，选择了山区支教。买了当天的长途汽车票。汽车一共开了一天一夜，期间沈楠楠给我打来了电话，声音带着点慌张：“任晓，你在哪儿，你今天怎么没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要不是亲眼看到了她的所作所为，我可能还真以为她紧张我。我轻笑了一声，看着窗外与大城市截然不同的荒凉。“沈楠楠，我累了。”我打断了沈楠楠要开口的话：“我其实一点也不介意和你共患难，你生病，我赚钱就是了。”“大不了把所有的积蓄搭进去，大不了出去借钱，大不了到最后我陪你一起走，一条命而已。”电话那边呼吸加重。我叹了一口气：“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啊？”“沈大小姐，洒洒水上百万飘动的沈大小姐，我到底是有多蠢，才一直没有发现。”“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你是不是去摆摊了，你在那里别动，我马上……”沈楠楠无视房间中看好戏的朋友，掀开被子下床，脸上挂着她都没有发现的慌乱。她那群姐妹还在叫她：“大小姐，晚上不出去看帅哥了吗？”“你家那个应该不会来了。”沈楠楠回头瞪了她一眼：“闭嘴。”又想起自己在打电话，她慌乱的就要解释：“不是的，我不是在说你。”“任晓，我们好好谈谈，我会和你坦白一切的。”我看向窗外，缓缓升起的阳光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我吐出一口浊气，笑了。“路走到头，该散了沈楠楠。”挂掉电话，我把沈楠楠拉进了黑名单。重获新生，告别过去。5。山区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我们住在教职工宿舍。我以为第一天教学生活就能开始，结果当天我就被个中年女人堵住了。“城市里的娃娃，有女朋友没？要不要给跟大娘耍耍……”周围是三三两两的乡亲，听完这声音，不仅不阻止，甚至还十分放肆的大笑。那笑声很恶心。我听了感觉一阵生理不适应。和我一起来的支教老师退开了一些，像是担心惹上十分一样。中年女人见没人帮我，越来越放肆：“你不知道多少人想跟我耍……”“跟了我，比你在这个地方苦哈哈强多了……”她那粗糙的大手已经要伸向我，那些围观的人像是早有预料，纷纷围住了，堵住了我离开的去路。我避无可避，下一秒，突然有一双手朝我伸来，把我拉住了圈子。“大娘，人家小伙子细皮嫩肉，可不能被你糟蹋了！”那群人好像很听她的话，见她出手，立刻收敛。她没有松开我的手，一路带着我往教学楼走：“你是不是傻啊，感觉不对还不快走。”“山里可不比城市，法律的触角，有时候延伸不到这里来，你想要好好在这里呆着，第一点，就是不要相信除了自己的任何人。”我僵硬的点了点头。兴许是被我劫后余生的表情逗乐了，女人笑出了声：“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一副很好骗的样子。”“刚才说的话有点太圆满，另外一点，你可以信一信我。”我愣了愣，艰难的又点了点头。